小白在医院里睁开眼睛，入眼的是一片纯净的白，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被迫告别了这个世界，十分之凄惨地英年早逝。

　　萎靡地叹了口气，这才听清医疗器械监控的“哔哔”声，他尽力转了转头，动了动四肢。背后因为牵扯而传来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，幸好，他还活着，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白。

　　下午的阳光正好，透过医院的百叶窗铺洒开来，原本该是将病房照的透亮，却被一个人影遮挡住了光线，显得昏暗许多。那人站在逆光的方向，低着头，靠着窗，像是在小憩。小白看不清他的面容，即便看不清晰，他仍然能辨别出他的身份。

　　“老板……”

　　刚刚醒来的小白拼尽了全力，才堪堪发出一丁点的气声，窗边的男人却瞬间惊醒，三步并做两步跨到他的床前查看他的情况。

　　这时候，小白终于看清他的表情，紧绷的面容透露着些许后怕和担心，这让他很是意外，在他的记忆里，他的老板，一直都是一个理智到近乎绝情冰冷的人。

　　惊讶过后，他才注意到他脸上的倦容和几乎铺满全脸的黑眼圈，心底里又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，怕是他昏迷的这些天，他也没捞得着休息。后来又转念一想，根本就是他当初一手决定把他塞进卧底的队伍，让他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，现在害他伤成这样都是他的错，照顾他几天怎么了？但凡他有点良心都会这样做！心疼个屁！才不心疼他！哼！

　　看到小白已没什么大碍，男人又直起身子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，“她被你保护得很好，一点伤都没受。”淡漠的，藏着不易察觉的愤怒。

　　小白晃了神，想起了小黎，不久之前，他还想拿出三天休息时间，跟她谈个恋爱。

　　男人深呼吸了一下，接着说：“我可以准你假，多久都可以。甚至……如果你想退出，也行。”

　　小白扬起眉毛，露出一颗小虎牙，“你担心我？”

　　他没有回答他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案卷，说：“如果你还想继续，这里，是你的下一单生意。”

　　小白泄了气，哀怨地盯着自家老板，心里的弯弯绕又不安分起来，腹诽他毫无人性。

　　“你的选择？”

　　“我说过，我喜欢做生意，我要继续做下去。”

　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总是像白驹过隙，尤其是天天面对他家老板的面瘫脸，任何伤痛都会被惊吓到好得飞快。

　　出院的那天，老板载着小白，开车离开北京。

　　路过熟悉的四合院，小白让停了车。

　　从院子外向上望去，小黎坐在窗口的书桌前看着书。

　　小白静静地看着，眉眼渐渐垮了下来，“我好像是个坏人了。明明是做不到的事情，却又在那种情况下给了她承诺……”

　　“我们告诉她你不在了。”

　　小白的呼吸一滞，久久才“哦”了一声，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安慰。

　　“案卷看完背好了吗？”汽车重新发动起来，悄然离开了这个没人注意的角落。

　　小白垂下眼眸，指尖划过案卷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，问道：“这样真的好吗？你也同意了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那……关宏宇的资料，哪还用得着背啊？是吧，哥？”他的声音又雀跃起来。

　　关宏宇抬起脸，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相交。

　　镜子里印出的，是两张一模一样，让人无从分辨的面容。